于明德：大变局中的医药政策怎么变？

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会长 于明德

第28届中国医药产业发展高峰论坛11月30日在厦门召开。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会长于明德对中国医疗行业发展趋势和最新政策进行分析，提出改革创新推动发展升级。

改革才能抑制医疗行业发展放缓

医药行业未来的趋势，于明德介绍，我国近十年药品生产销售收入一直在稳定增长，总量增加，去年2.45万亿，今年预计2.7万亿，绝对值是历史最高水平，奠定了今天产业基础。这样一个成绩的取得，主要归功于改革开放30年带来的良好大环境，促使行业发展速度比较快。但近几年来增长的速度在放慢，而且越来越慢，这个趋势从2011年起，从20%、18%、13%到9%左右，预计今年到年末应该是9.1或9.2%。

在当前的经济大环境下，前30年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了高速增长，现在进入一个新时期，这个时期主要特点是增长的幅度在放缓、在放慢，GDP的情况和行业的销售收入情况趋势一致。

全口径的工业企业实现的利润增长幅度到现在看是负增长，为什么要说负增长，就是说企业利润增幅的下降也是直接关联财政收入下降的重要原因，财政收入增幅的下降也涉及到国家对医疗保障投入的增长和下降，企业有钱了，税收多了，国家有钱了就可能较多地用于人们医疗保障的投入。如果没钱，可能投入的力度就不会有这么强。面对着这个情况，特别要注意：一是整体经济下行的情况，现在可能还不是最低点，将来可能还要面临一个压力比较大的大环境，还需要做较多地、较充分的克服困难的思想准备，该想很多办法。

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和大家当前遇到的很多困扰有关联的问题，就是医保公费的任务很繁重。目前，我国25个省、185个医保统筹单位的当年收支为负，这个趋势如果继续让它扩大，将会给财政造成巨大的负担。所以今年年初，总理提出来药价要下来，服务要上去，医保要保住。这是和医保的收支趋势有直接关联的，必须严格要控制，否则财政要穿底问题比较大。这个情况会传导到医药市场上来，因为有科学控费、简单控费，也有采用不科学的办法去控费，比如压低消费或者是压低单品价格的方法，因为找不出更科学的办法，所以还在实行。

今年的招标办法很奇怪，背后有一个因由，就是医保控费的要求。在这样一个已经比较大的环境中，应该看到还有很大的动力让经济工作产生升级。这个推动力根本上说就是改革这两个字，没有第二项。

必须靠改革才能抑制住经济下滑，必须靠改革才能解决现在所希望解决的问题，离开了改革的办法，这些问题都将束之高阁，中央在这个问题的认识上是非常高瞻远瞩的，连续推出了重磅的文件来推动当前的改革。

改革中首推政府行为法制化、经济行为市场化

首要是政府简政放权、松绑经济。于明德认为，中央政府在改革中首推简政放权、松绑经济，是有道理的。近期中央的文件，有两个最重要信息。《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若干意见》，更多让市场支配资源的精神，更好发挥市场作用的精神，特别提出政府行为法制化，经济行为市场化。如果用这样的原则来衡量现在遇到的很多困扰问题，其实都是不难解决的。法制化就是依法行政，有授权才可以办事，没授权不能乱办事。现在乱办事的问题造成了很多困难，比如招标采购中的种种规定，国务院都放开了药品价格的管理，还在制定入门价格就完全是违背国务院规定的。

政府行为法制化、经济行为市场化，逐步建立权力清单制度，清单就是笼子。出了清单，就越位了。为什么中央连续简政放权？多批文件取消中央各部门事前的行政审批事项，涉及医疗行业有7项。通过改革的办法，改革外商投资审批和产业指导的管理方式向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转变。

于明德希望大家记住“国民待遇、负面清单”这两词，这是市场准入的基本原则，世界通行。倡导的市场原则就是这句话，只是过去没有这么规范。

现在在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属的文件中，把准入前国民待遇负面清单的原则突出出来，说明国家在向国际最先进、最新的自贸区规则靠拢。TTP、TTIP，这两个组织一定会左右世界经济的主流，中国在其中必须要有发言权，但不加入，哪有发言权呢？没有发言权，这一规则制定就参与不了，参与不了规则，就不主动。中国作为一个经济大国，必须要加入全球经济组织，只是时间和条件的问题。包括现在上海自贸区负面清单的急剧缩小，都是中央政府为了使国家的市场经济规则和国际通行的市场经济规则靠拢、并轨、一致所作出的努力。这都是大环境的号召，非常重要。

关于中央的改革决心，于明德以境外投资项目为例，过去是100万美金，要3个部门批，后来发改委大踏步的改革，在今年年初把它放到为10亿美金以下，备案制，现在大约不到一年时间，中央又把它继续放宽为一律实行备案制，将来在境外的投资，利用全球的资源去发展中国产业这样一份投资，不受投资金额的限制，无需审批，备案即可，非常大的一个变化。

第二个例子是《国务院发布关于实行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的意见》的出台，这个意见也至关重要。文件指出政府能做什么，企业不能做什么，明确起来。政府能做的就是法定授权的问题，法无授权就不能做，企业、市场主体凡是没有限制的都是可以做的，而且做的程序要尽量简化。现在注册公司的程序完全不一样了，到工商局去注册新公司的程序进行了非常大的改革。这些文件都是构建一个良好的发展经济的政策环境。

中央抓政策环境的构建应该是下了很大力量，主要是要改革。说改革，就是改政府自己，过去曾经规定了需要这样做的事情，根据当前的新形势不需要这样做了，把它改变过来。

我国的十大传统产业、中低端制造业和美欧的高端制造业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大的互补性，这个互补性带来一个良好的贸易情况下，会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如，去年我国对美国一个国家有3420亿美元的顺差，在这个领域中，中国的产品水平上竞争还是比较少的，有很大的互补性。在这种情况下，总书记说中美两国和则两利，斗则倶伤，坚持合作，避免对抗，既造福两国，又兼济天下。今天IMF表决，人民币是否进入一揽子货币，如果进入了，中国将在世界货币体系中有更大的发言权，人民币有更大的作用，为人民币国际化，为我们未来的对外投资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此外，外部的稳定是发展中国经济的一个良好基础，必备条件。如果像叙利亚，啥办法都是没有，什么指标都会向下，所以大经济环境的稳定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和欧盟千亿元大单还不止这些，和整个欧盟的经济交流越来越深入。对国家明年、后年、大后年以至更长远稳定经济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这两条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消息。

医疗产业转型升级四个突破口

人们之所以去日本买马桶，是因为中国的产品距离人们群众的需求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一万亿人民币要都在国内市场消费掉，对国内经济市场是非常大的拉动。于明德认为，中国现在的供给离市场人们的需求还有一定的距离，需要转型、升级来缩小这个距离，未来希望别的国家都在中国来买马桶盖。

于明德认为，当前投资的重点或者转型升级的突破口有四点：

第一，国际化。在转型升级过程中，如果用国外的市场来满足国内过剩生产能力的要求，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去解决过剩问题，将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全球的市场其实很大，很多地方对中国也有很大需求。但前提是，我国药品标准要向国际最高水准看齐。

第二，生物技术。这是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生物技术在未来医药产业格局中迅速壮大，虽然现在整个生物、生化产品只占10%左右，但未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同时，新的治疗技术也提出了新需求，比如细胞免疫治疗等，实验过程中，很可能迅速突破，因为国外已有突破。

第三，大健康。群众由生到死的所有需求，医疗能做到的都要做，这是对大健康的需求。

第四，互联网+。大数据可以在人群中筛选某个人的定向市场目标；在所有人群中筛选出某个只对12岁以下的儿童有效的药物。

国际化、生物技术、大健康、互联网+这四项很可能成为下一个五年或者下一个十年发展的重点，也是最需要转型升级的四个方面。

在新政策中，于明德认为审评、审批政策最具改革精神。数据共享允许新药多中心临床及数据共享申报，对站在世界关键技术的前沿是一个落实措施，可以和国外组织联合研究，真正实现科学无国界。

政策改革创新推动发展升级

关于药品互联网交易，新政策可能对流通模式有颠覆，它对降费增效的推动无与伦比，因为传统管理和互联网网上销售的管理一个很大的区别是效率和成本的差异。互联网的优势在医疗产业中体现的非常明显。

药品价格改革，是医改以来最重大的成绩。第一是没有医疗保障的所有农民用政府的钱保起来了，这是最大的成绩。第二是药品价格放开，药品价格放开非同小可，这是有法律授权的行政管理，非常明确，政府在新兴形势下主动把它放开，这个力度如果没有相当大、相当高度的改革思想是做不出来的。在这个改革的带动下，其他价格都应该向发改委的价格改革学习，那么后来关于医保支付就可能有一个学还是不学的问题。

价格改革过程中有经验和有教训，我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把政府规定的一些不清晰的条件作为行政管理的标准，通俗一点说，就是自由裁量的标准太大，这是不行的。质量、价格、服务、信誉四大要素均为市场要素，必须交给市场，市场会找到质优价廉的药品，绝对比你招标采购要更好。

山东审批厅的报告对山东省药品招标做了一个审计，审计的结果山东省的老百姓在医保招标中多花了7个亿。这个医保支付是征求意见，它还说可以引入同品种不同规格剂型差比价、其他地区价格参考、同类药品价格比较，药物经济学评价等因素和办法，对支付标准进行修正，能够把一个很复杂的事用很简单的政策规定下来，这是非常好的政策，把一个很简单的事做得无比复杂，像招标采购一样，多少道门槛，多少人过手，最后是非常糟糕，如果有众多标准，哪个能成立呢？比如头孢菌素从1代到4代，有将近30年的历程，这个历程中的技术进步出现了1代、2代、3代、4代头孢，它都是头孢，能比吗？用头孢4号的价格和头孢替尼相比能比吗？这样支付科学吗？

于明德提出两点建议，一是参考标准是什么？其实我国有现成的大数据就在眼前，这个数据已经发生了，而且记录在案。2009到2015年6年5年来全国31个省、区、市的药品中标中位价作为医保支付标准，这是重要的参考，过去6年已经发生了，中间有合理的，有高的，有低的，有不太合理的，怎么办呢？取中位，尽量减少误差，所以中位原则是很重要的一个参考原则。

二是同名同付。同一通用名，一定要一个支付标准，承不承认有不同的质量呢？承认。不同的质量、不同的价格，不同的服务，不同的信誉交给市场化，买药的人比谁都懂，为什么要卖这么贵？为什么13.5元100毫升的阿司匹林常用片和1.5元100毫克的阿司匹林常用片在同一个市场中，13.5元的卖得最多，说明什么？说明市场明白谁的质量、价格最相当，就采购谁的，是非常清楚的。不是说贵的就不能卖，但是政府要保证什么呢？政府价格计已经放开了，还想用支付来指导价格，那不是做梦吗？政府的责任是收了多少钱，要花多少钱，略有节约，不能超出。所以任何制定只要符合略有节约的原则都是合理的。

降低药价谁有积极性，都不如用户有积极性，哪个政府有积极性都代替不了用户的积极性，所以医院降低要价是最有效的，事实证明以前强制性的东西其实都是无效的，所以同名同付的原则和中位的原则建议有关部门参考。

最后，于明德总结，李总理说成绩来得不易，困难不可低估，这是对当前经济形势的总结。坚定信心、克难攻坚，以改革创新推动发展升级。